行走丨江南印象

【原】行走丨江南印象

中國旅游文學 2022-11-25 發表于浙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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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初見江南

人生實在是一件太奇妙的事情。就在五十過三，準備收回狂蕩的心，在家鄉熟悉的土地上，謀個差事，認真工作，等待歸隱山林之際，公司卻一紙調令，來到江南工作。雖然說江南之煙雨霏霏，美麗多情一直縈繞在我枕邊那本唐詩宋詞里，卻沒有想到過，我會在知天命之年用腳步去丈量，并且不知歸期。

接到通知時，我有種恍然如夢之感，頓時感到肩上責任之重大，那種莊嚴肅穆之感油然而生。感謝公司的信任，收下各種告別和祝福之后，在這個深秋的早晨，乘機抵蘇。

晨起動征鐸，客行悲故鄉。雞聲茅店月，人跡板橋霜。同樣是遠行，千年前的溫庭筠滿懷去國懷鄉的悲傷和羈旅行役的苦思，也許在那個年代，一轉身，一揮手就成永別。而今日，交通發達，時空緊縮，去去來來，就在一念之間。想去看想看的風景，想去見想見的人，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。

悲從何來？唯有歡喜。

十年前，出差到浙江，出發前，帶了一本宋詞，閑暇之余，面對綺麗風景，總是要把宋詞拿出來讀一讀，江南煙雨與宋詞下的纏綿，硬生生的把我弄成了一個愁緒滿懷的文藝大叔。在雨中去漫了步，去街邊去獨自坐著，滿懷幽怨地看撐著油紙傘的女人曼妙走過，因為她總是不肯回頭，給我一個嫣然微笑，讓我對江南有種悵然若失的失落情緒。

春水碧于天，畫船聽雨眠。好在這一切，都隨著時間匆匆而過。江南之靈秀雋美卻深刻在心中。壚邊人似月，皓腕如霜雪。江南之無限風月給了我無盡的想象。

閑夢遠，南國正清秋。千里江山寒色暮，蘆花深處泊孤舟，笛在月明樓。

飛機在杭州上空時，浩浩蕩蕩的錢塘江蜿蜒前行，如舞動的衣袖。深秋了，一切都很安靜。這個亡國之君在千年前描繪的風景，與眼前的風景如此契合。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仿佛很遙遠了，村莊、河流在緩慢的移動，亦如時光的軌跡般悄無聲息。歲月帶走一切，千年之后，一切紛爭幽怨都成了歷史，而江山依舊，美麗依舊。

駕駛員小徐接到我，就馬不停蹄的向江蘇溧陽駛去。兩個小時后，車輛進入到南渡鎮。小徐介紹說，這是一個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的古老村鎮。南渡歷史悠久，早在春秋戰國之時即有"南渡"之名。漢唐時，南渡舊縣村為溧陽縣城，著名詩人孟郊在此任縣尉時，修建了"射鴨堂"，并寫下了《游子吟》等許多流傳深遠的千古絕唱。穿鎮而過的胥溪運河，據說也和伍子胥有著千絲萬縷的糾葛。

就是這樣的一個古老村鎮，才八點鐘街上就看不到人影了。小徐師傅看出了我的疑惑，笑著說，因為這邊天黑得早，這兒的人八點鐘后幾乎就不出門了，九點以后就上床睡覺了。但是他們第二天起得很早，四五點鐘就起來干活了。這邊的人不宵夜，你看路邊幾乎沒有燒烤店吧。在你們貴州那邊，晚上八九點夜生活還沒有開始吧。

我點頭稱是。到了公司駐地，見到熟悉的朋友和同事，為表達對我的歡迎，硬是要上街去喝一點，以示隆重。一群人在街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燒烤店，老板正準備關門打烊，我們好說歹說，老板又才生起火，燒了一些豆腐蔬菜和豬羊肉。在一陣陣的歡迎和祝福聲中，渡過了來到江南后印象頗深第一夜。

（二）悠然居

江南的鄉間總是安靜的，安靜得以為時光停滯，初冬時節更是如此。行走在阡陌之間，田園綿延無垠，天與地在極遠處深情相擁。偶有犬吠雞鳴之喧從遠處劃過，告訴我這人間值得，仍有讓人無限眷戀的煙火塵埃。

我們就是在這樣的時節來到“悠然居”的，盡管躡手躡腳，輕言細語，但還是打破了悠然居的寂靜。

從南渡鎮強埠村沿南北溪一路向南，約三公里處，有星星點點分散著的人家。悠然居就隱匿在茂密的樹林之間，粉墻黛瓦，臨水而居，有茂林修竹，荷塘小舟。檀香裊裊，古音縈回，意趣橫升，一派古樸典雅的意象。

悠然居主人劉女士在院子里熱情的招呼著我們。熟絡之后，我們開始在院里轉來轉去。一條水泥路由小院向外延展，連接著外面的世界。道路兩旁，菊花開得正好，高高低低的樹上，掛滿了金錢桔和桔黃色的橙子，隨手摘下，剝開入口，香甜直泌心底。右面的樹林里，有塑料網攔著的地方，那是雞鴨鵝的天地，它們可能是吃飽了，在悠閑自得的整理羽毛，追逐打鬧。

悠然居三面環水，水里滿是蓮蓬，雖已憔悴枯干，但仍然頑強的挺立著豐腴的果實，其粗壯與挺拔，也讓我想象它曾經在夏秋時節的繁盛與蔥籠。沿院落繞行，楊柳青青，在風中搖曳，沿途有小丘，丘上有亭子名“寒光亭”，可小憩，或觀遠方。

雖己初冬，果樹間仍有鳥鳴啾啾，煞是熱鬧。端一杯古樹紅茶，聽著梵聲裊裊，競生恍然隔世之感。江南風物，還是讓我這個山里來客體會到了這里的優雅和閑情。